[摘要]澳洲和北欧同为经济发达地区,而留学生教育的发展却各具特色,在吸引留学生、挽留留学生等方面都有着各自的特殊政策。文章从政策研究的视角,探讨两地留学生教育的现状、收益及相关政策,并在此基础上概括和比较两地的政策特点,以便为我国进一步发展留学生教育提供参考和借鉴。
[关键词]留学生教育 政策 特点 澳洲 北欧
[作者简介]燕凌(1981- ),女,河南汤阴人,首都体育学院教育心理教研室,讲师,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高等教育研究所在读博士,研究方向为比较高等教育。(北京 100088)洪成文(1960- ),男,安徽舒城人,北京师范大学教育学部高等教育研究所,教授,博士生导师,研究方向为比较高等教育。(北京 100875)
[中图分类号]G40-059.3[文献标识码]A[文章编号]1004-3985(2009)29-0020-03
澳洲和北欧地区的教育国际化均有较长的历史,且各具特色。澳洲20世纪末在国际教育市场上异军突起,且成绩斐然;北欧各国(丹麦、瑞典、芬兰、挪威、冰岛),因社会福利制度的优越,成为众多外国学生留学的优先选择。因此本文选择澳洲与北欧留学生教育作为研究对象,分析两个地区留学生教育的现状及政策特点,进而为我国留学生教育的发展提供参考。
一、澳洲与北欧留学生教育的规模及效益分析
(一)澳洲与北欧留学生教育发展的规模及生源比较
澳大利亚与北欧两地的人口数量相差不多,但所接收的留学生数量却有明显的差距。表1显示的是1998～2005年间北欧五国和澳大利亚高等教育留学生人数的统计情况,总体而言,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规模远远大于北欧五国。
如果以留学生占在校生比例作为指标进行比较,我们选取北欧五国中接受留学生最多且增长速度最快的国家瑞典与澳大利亚进行比较。1985年,瑞典留学生占在校生的比例是5.7%,1990为5.5%,2005年为9.2%;而同期澳洲的比例分别是4.3%、6.0%和20.6%。②也就是说,1985年瑞典与澳洲相比,留学生的比例要高出后者1个百分点,而到2005年,澳洲已超过瑞典11个百分点。因此,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事业早期发展虽然并不起眼,但以后的发展速度却将以瑞典为代表的北欧国家远远抛在身后。此外,以国际留学生市场份额为指标进行比较,OECD1999年的一项统计表明,澳大利亚的留学生人数在OECD国家中位居第五,市场份额为8%,北欧五国中只有瑞典可以与其相提并论,位居第七,市场份额只为2%。③以此推算,可知北欧五国留学生总数所占比例明显低于澳大利亚。
在留学生生源国方面,两个地区具有明显差异。20世纪90年代前后,澳大利亚留学生生源国主要为马来西亚、中国香港、新加坡等亚洲国家;同期,北欧五国以瑞典为例,留学生的主要生源国则以欧洲国家为主。时至2005年,澳大利亚留学生生源国仍以亚洲国家为主,这一时期北欧五国则仍以欧洲国家为主;两个地区共同的变化就是中国留学生人数增长迅速。所以,澳大利亚和北欧留学生教育的区域重点历来有所不同。
(二)澳洲与北欧留学生教育发展效益的比较
留学生教育所带来的效益可分为直接效益和间接效益。其中,直接效益包括:学生学费及相关费用所带来的经济收益;由于学生交换项目等所获得的外部资助;留学生中的研究生对科研的贡献;留学生留学期间从事的一些短期工作(Casual Work);留学生留学期间消费所带来的收益。间接效益包括:文化交流与合作所带来的积极影响;校友之间的联系及其对未来贸易的推动。④ 此外,从教育层面来看,留学生教育对高等教育的发展也具有积极的推动作用。以下是对澳大利亚、北欧留学生教育效益的分析。
1.留学生教育为澳大利亚、北欧所带来的直接效益。两个地区留学生教育所带来的直接效益差异在于,澳大利亚留学生学费及相关费用所带来的经济收益更为突出,北欧国家留学生为科研所做的贡献则更为明显。具体表现如下:
澳大利亚: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规模的扩大使其教育服务出口(Exports of Educational Services)总额得以增加。与加拿大、英国、美国相比,澳大利亚教育服务出口总额以及在全部出口服务总额中的比重上升速度最快。⑤留学生教育为澳大利亚国民带来潜在的就业机会,据统计,2000年澳大利亚由于教育出口带来35630个就业机会,2005年为51480个,5年期间涨幅为44.5%。⑥留学生教育还推动了当地服务业、交通、房屋租赁业、旅游等行业的发展。
北欧五国:欧洲国家吸引海外留学生的主要目的在于“促进知识与技术的国际交流”,因为留学生选择科学类、工程类的专业可以为欧洲国家技术创新和经济发展做出贡献。2004年欧洲高等教育中有1206913个留学生,相当于学生总数的6.6%,其中7.8%的留学生选择科学类专业,6.1%的留学生选择工程类专业。⑦如表2所示,北欧国家留学生教育也体现了这一特点,尤其是丹麦、瑞典和挪威。2005年,澳大利亚高等教育中自然科学专业的留学生人数占全部学生的14.34%,工程专业的比例是28.76%,但是其对科技创新的贡献并未如北欧五国那么突出,原因有二:一是澳大利亚留学生总体规模高于北欧五国,所以各个专业留学生比例高于后者不足为奇;二是就澳大利亚留学生所学专业来看,主要集中于商务管理(2005年其比例达到41.94%)。所以,从这个意义上说,北欧五国留学生教育对科研的贡献更为显著。⑧
2.从间接效益来看,无论是澳大利亚,还是北欧,留学生教育均对其文化交流、校友联系、社会发展带来了积极影响。例如,对澳大利亚而言,留学生教育的发展和教育国际化程度的提高使得企业可以更为敏锐地洞察到国际商业领域的发展走向,同时促进了社会生产的多元化,促进了国际化人才的培养,促进了社会管理的多元化,促进了专业教育中各种文化之间的相互理解。
3.留学生教育对高等教育的影响。留学生教育对于两个地区高等教育发展的影响主要体现在以下三个方面:首先,留学生教育创造了一个多元化的大学校园环境,满足了学生了解不同文化的需求,进而开阔了本国学生的视野。其次,留学生教育的发展均有利于其课程和教学改革,因为高校必须通过特色课程、优质教学及相关研究才能招收更多、更好的留学生。在澳大利亚,很多大学都致力于打造自己的品牌专业,以吸引更广泛的生源,例如悉尼大学的兽医专业、墨尔本大学和澳大利亚国立大学的亚洲语言专业均以自己的特色吸引了大量的海外学生。⑩在瑞典,各所大学则通过外国语言研究、教师国际交流、大学教学国际标准的设立等方面扩大自身的国际影响力。 第三,留学生教育有利于高校综合实力的提升。毋庸讳言,高校招收留学生的最大动力之一是获得客观的办学经费,而充足的办学经费是保证高校综合实力的重要基础。以莫那什大学为例,其2006年留学生学费收入是222,377,000澳元,占其所有经费来源的18.87%(政府投入占47.66%),为其高质量运行提供了保障。而北欧国家中留学生成为重要科研力量的事实,则说明留学生对高校科研实力的提升具有重要意义。
二、澳洲与北欧发展留学生教育的政策分析
(一)澳洲发展留学生教育的政策分析
1.源于低起点的飞跃式发展。澳大利亚留学生发展得益于三个标志性事件:一是参与1951年的科伦坡计划(Colombo Plan),与南亚及东南亚展开合作,赞助留学生到澳大利亚学习,此时澳已将教育国际化视为重要的社会责任;二是1984年澳大利亚海外援助项目评估委员会(Committee to Review the Australian Overseas Aid Program)中将教育视为出口产业,其与随之出台的“留学生政策”及“教育服务出口政策”(1985年)共同成为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振兴的起点;三是1994年澳大利亚政府颁布了《国际教育及服务实施法案》(Code of Practice of Provision of International Education and services)(2001年被《2000年海外学生教育服务法》(Education Services for Overseas Students Act 2000)(ESOS)取代),这标志着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进入一个新的阶段。三个标志性事件使其留学生规模发生了三次重大变化(见下图)。
2.积极的移民政策为留学生教育敞开通道。由于人口老龄化问题的严重,劳动力稀缺日益成为澳大利亚所面临的重要问题。为此,澳大利亚政府希望通过招收外国留学生以及技术移民手段,留住优秀人才,进而解决这一问题。这个政策对东南亚地区的留学生具有很强的吸引力。2005年,约有1/3的中国留学生及2/3的印度留学生成为澳大利亚永久居民。 由此可见,澳大利亚的移民政策为留学生教育以及高等教育的发展提供了良好的政策环境。
3.奖学金制度成为留学生教育迅速发展的催化剂。澳大利亚注重以丰富的奖学金吸引更多的优秀留学生。例如,2006年4月,“澳大利亚奖学金计划”开始实施,这一计划持续5年,惠及的亚太地区留学生超过19000人。这样大范围的资助项目对于人口只有两千多万的国家来说,实为罕见。
4.促进留学生教育发展的高教新政策。澳大利亚高等教育宏观政策主要体现在如下三个方面:(1)法规建设的保障作用。澳大利亚是第一个将保护留学生权益纳入法律框架里的国家,并且根据留学生教育发展的现状及问题不断对相关法律进行调整及完善。(2)给予大学招收留学生方面的自主权,并为之提供支持。 (3)通过各种方式扩大宣传力度,增强国际影响力。 此外,大学之间也通过民间联合进行宣传,八校联盟(Group of Eight)就是其中的典范,其目标是整体推销澳大利亚优质的高等教育资源。微观上主要体现在大学的机构设置和留学生管理上:机构设置方面,很多学校设立专门机构管理留学生招生、入学、注册及支持工作,或是配备专门的管理人员,并且设立单独的行政预算。除行政机构设置以外,很多大学也通过丰富的特色项目使留学生尽快适应在澳的学习和生活。
(二)北欧发展留学生教育的政策分析
1.基于合作需求的发展背景。20世纪60年代欧洲国家之间开始的广泛合作对欧洲留学生教育产生了重要影响。1999年,欧洲29个国家签署了波隆纳宣言(the Bologna Declaration),宣言旨在加强欧洲公民的就业能力以及流动性,增强欧洲高等教育国际竞争力,这一行动促进了欧洲国家之间学生的流动,增强了欧洲高等教育对其他国家学生的吸引力。2000年,欧盟国家举行了欧洲理事会会议(European Council Meeting),为欧盟国家确定了2010年的目标以及针对这些目标所展开的合作方案,即“开放性协作机制”(Open Method of Coordination,OMC),目的是增进欧盟国家在教育、培训及研究领域政策的兼容性及一致性。北欧传统上较为重视“走出去”的学生,而在这两次重要事件影响下,其开始寻求“走出去”与“走进来”学生之间的平衡。
2.“走出去”的传统与授课语言的转变。与澳大利亚不同,北欧五国历来有送学生“走出去”的传统。以挪威为例,早在1950年,其出国学生人数是1700人,已占本国大学生人数的23.61%。而且北欧国家“走出去”的传统主要局限于北欧五国之间的学生流动,其中,芬兰、冰岛和挪威是主要的输出国,丹麦和瑞典则成为主要的接收国。为了加强这一方面的合作,1971年北欧五国签订了关于北欧文化合作的赫尔辛基协议(Helsinki Agreement);1991年,制定了北欧国家高等教育合作计划(Cooperation Programmer for Higher Education);1994年,五国又签署了高等教育准入协议(Agreement on Admission to Higher Education)。在这一系列政策的影响下,北欧五国之间学生的流动更为自由、频繁。过于重视五国之间的学生流动一定程度上是其非欧洲留学生数量较少的原因之一。
语言方面是北欧国家在招收留学生过程中的一个劣势,对此,北欧各国采取了有针对性的措施来解决这一问题。例如,挪威通过鼓励高等教育机构来提高英语授课专业的数量,以吸引更多的留学生。但是,北欧五国普遍较难的语言关也成为其留学“门槛高”的重要因素。
3.学费及社会福利制度是北欧发展留学生教育的独特优势。从学费制度来看,北欧五国较澳大利亚更具优势,因为北欧五国是典型的社会福利国家,高等教育几乎全部免除学费,这对外国留学生来说颇有吸引力。在挪威,为了推进教育国际化进程,高等教育机构每招收一名留学生或送出去一名学生,就会得到政府700欧元的资助。除学费政策外,留学生也可以享受到其他社会福利,例如,留学生在瑞典学习1年以上者,可享受公费医疗。但是近些年北欧国家关于学费政策方面也做出了一些重大调整,例如,从2006年9月起丹麦公立大学对来自非欧盟国家学生开始收取每年5万元至13万元人民币的学费,取消免费制度趋势的日益明显将会对北欧招收海外留学生带来一定影响。
4.调整高等教育政策是北欧留学生教育的发展机遇。在国际化趋势下,为了在国际教育市场上获得竞争优势,北欧各国高等教育政策开始发生转变:高等教育发展方向开始由“北欧化”转向“欧洲化”;在高等教育政策方面转向企业化、管理主义等;就大学而言,也日益倾向于以国际标准来要求自己。
新世纪之初,北欧各国纷纷决定加强招收留学生的工作力度,由“相互学习”的国际化方式转为更为积极的方式——加强文化的多元取向,加强高等教育及研究的实力,努力招收更多留学生,改变其一直以来作为高等教育“消费者”的形象。此外,北欧国家之间由于文化、语言、经济和政治之间的密切联系,教育合作也更为深入。就大学而言,政府层面的联系机构有北欧理事会(Nordic Council)以及北欧教育部长理事会(Nordic Council of Ministers),大学层面是通过北欧大学校长联合会(Nordic Association of University Rectors" Conference)来加强交流与合作。五国教育合作无疑增强了其在国际教育市场上的竞争实力。但总体来说,北欧五国大学在留学生教育方面尚缺乏学校层次的战略规划,所采取的措施也十分有限。与澳大利亚大学相比,北欧五国大学在留学生教育方面的步伐有些缓慢。
三、澳洲与北欧发展留学生教育的特点分析及启示
综上所述,澳洲、北欧两个区域留学生教育呈现出完全不同的特征:
第一,规模与速度不同。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发展迅速,且规模较大;北欧五国留学生教育发展速度较为缓慢,规模也相对较小。后者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欧洲大部分国家的留学生教育发展状况。
第二,战略重点不同。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的战略重点是亚洲国家,较为重视留学生教育所带来的经济利益。北欧国家留学生的生源国则主要是欧洲国家,这虽然有利于欧洲高等教育内部的高度一致性,但对其留学生教育的发展则构成潜在的限制和约束;与澳大利亚不同,包括北欧在内的整个欧洲较为重视留学生教育所提供的科研力量。
第三,留学生政策上追求的效益点不同。澳大利亚认识到留学生服务所带来的长远效益,故长期以来非常重视留学生的利益,并通过法规建设及完善对其给予保障。而北欧国家乃至整个欧洲传统上重视将学生送出去,拓展其视野,增加其国际经验,从而服务本国,直到21世纪初才意识到留学生教育的重要性,逐步调整战略计划,但此时国际留学生市场一部分被留学生教育强国所占据,一部分则被澳大利亚这样的后起之秀所占据。虽然北欧五国高等教育有规模小、政策转变较快的特点,但从客观上说错失了最好的发展机遇。
第四,服务理念与意识不同,质量也有所不同。从整体来看,澳大利亚留学生教育的发展较为完善,从国家层面的政策实施、机构设置、法规制定,到学校层面的战略规划、机构设置、服务管理,已经形成一套较为完整的体系,尤其是高校强强联合所形成的品牌效应;而北欧五国从国家层次上来说,对此尚缺乏一个明确的管理框架、制度建设,虽然五国高等教育有着极其密切的联系,但尚缺乏具有影响力的联盟服务于留学生教育。
就未来发展而言,澳大利亚迅速发展的背后也掩盖着许多隐患,例如留学生教育的质量问题;北欧国家留学生教育虽然看起来举步维艰,但随着政策的调整以及高等教育的联合,却有较大的发展潜力。以两个地区为借鉴,我国留学生教育应该进一步加强留学生法规建设,根据国际形势及时调整高等教育政策,不断提高并保证留学生的教育质量,加强与周边国家高等教育的合作,从而促进我国留学生教育的可持续发展。
[注释]
①Foreign/International Students Eolled[EB/OL].http://stats.oecd.org/wbos/default.aspx? DatasetCode=RFOREIGN,2008-04-09.
②④David Throsby.The Economic Costs and Benefits of International Student Flows[EB/OL]. http://www.oecd.org/dataoecd/13/27/2093396.pdf,2008-03-14.
③⑤Kurt Larsen, John P.Martin, and Rosemary Morris,Trade in Educational Services: Trends and Emerging Issues[EB/OL].http://www.oecd.org/dataoecd/54/44/2538356.
pdf, 2008-03-14.
⑥资料来源于:2005～2006年澳大利亚教育、科学与培训部年度报告[DB/OL].http://www.annualreport2006.dest.gov.au/top_menu_items/contents.htm,2007-07-29.
⑦⑨资料来源于:How mobile are highly qualified human resources in science and technology[EB/OL].http://epp.eurostat.ec.europa.eu/cache/ITY_OFFPUB/KS-SF-007-
075/EN/KS-SF-007-075-EN.PDF,2008-04-10.
⑧本段中数字参见Selected Higher Education Statistics 2005[EB/OL].http://www.
dest.gov.au/NR/rdonlyres/0B1E3F3B-9B7D-4EDE-9ED4-7BCBFA776CFD/15815/
highedstats_students2005internals_FINAL.pdf,2008-08-11.
⑩殷朝晖.澳大利亚科研密集型大学的形成与发展[J].理工高教研究,2004,4(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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