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2018年初，法国提出人工智能战略报告《AI造福人类》。报告针对人工智能领域的科研与人才培养提供了具体的行动指南，如建立跨学科人工智能研究所、研发超级计算机、提升科研工作吸引力、吸引人工智能专业人才、进行人工智能专业教育培训、保障人工智能教育中的性别比例均衡等。与此同时，该报告也指出，教育需要变革，以适应人工智能时代，并提出了发展教育信息化、促进教育部门职能转型等措施。文章对法国人工智能战略报告中的教育相关举措进行梳理与分析，以期为中国的人工智能发展提供借鉴。
关键词：法国 人工智能 《AI造福人类》 教育变革
当前，人工智能（Artificial Intelligence，AI）已经成为世界各国关注的焦点。中国、加拿大、美国等众多国家纷纷出台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战略。法国也十分重视本国在人工智能领域的全球地位，着力加强人工智能方面的教育与创新，以提升国家竞争力。2018年，法国出台了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战略报告——《AI造福人类》（AI for Humanity）。[1]
一、提出背景
人工智能正在重塑世界面貌。法国认为，该领域前景广阔，是国家未来发展的重要机遇，发展人工智能是国家的责任。为深入讨论国家人工智能发展事宜，法国于2018年3月28日在法兰西公学院（Collège de France）召开“全国人工智能研讨会”[2]。会上，法国总统马克龙表态称，要“力争将法国建设成为世界人工智能强国” 。随后，法国出台《AI造福人类》这一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战略报告。
《AI造福人类》报告的出台旨在推动法国人工智能领域的健康发展。其中包括三个核心问题：一是法国未来应如何培育和吸引世界各国的人工智能专业人才并为其提供科研及研发土壤;二是如何进一步挖掘法国的数据库，在扩大数据库开放度的同时，保护数据安全及个人隐私;三是在伦理规范上，如何保障人工智能发展过程中算法、数据使用等透明度与合理性，避免人工智能的不当发展而带来的危害或恐慌。从以上问题出发，《AI造福人类》报告分为两大部分，第一部分从政策制定、环保事业、科学研究、国民就业、伦理道德、社会公平6个板块明确了人工智能在每一板块上发展的关键——“基于数据的经济政策”“更灵活、更有影响力的科研”“预测及控制就业影响因素”“绿色经济发展”“人工智能伦理规范”“更包容、更多元的人工智能”;第二部分进一步阐述了教育、医疗、农业、交通、国防五个社会关键领域中人工智能的应用前景与可能引发的变革。作为法国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战略报告，《AI造福人类》为法国人工智能的发展指明了方向。
本着为中国人工智能的科研、人才培养以及教育改革提供借鉴的出发点，本文选取了《AI造福人类》报告中与教育领域相关的部分内容进行梳理分析。一方面，本文参考报告中“更灵活、更有影响力的科研” 和“更包容、更多元的人工智能”部分，对法国人工智能领域的科研与人才培养举措进行描绘;另一方面，针对报告中五大焦点之首“人工智能推动教育改革”进行解读。文章的最后，结合法国的人工智能举措，根据我国的发展现状，为我国的人工智能的人才培养、科研和教育改革提出建议。
二、法国人工智能领域的科研
与人才培养举措
人工智能领域的科学研究与人才培养是关乎国家未来实力和影响力的重要一环。如何在世界范围内吸引世界人工智能高端人才，如何培育更多专业人才并为其提供研发土壤是法国人工智能战略关注的核心问题。
（一）助力人工智能领域的科学研究
《AI造福人类》报告指出，法国数学及人工智能领域科研水平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但科研成果的产业转化及经济效益仍然薄弱;大量科研人员流向美国，造成法国人才流失;专业人才教育培训仍需加强。为了解决以上人工智能领域中的科学研究问题，报告提出三大举措：建设跨学科人工智能研究所、研发超级计算机、提高科研工作吸引力。
第一，建设跨学科人工智能研究所。建立国家级研究中心是法国推动人工智能科研发展的核心举措。通过对科研机构、高等院校的评估与选拔，法国建立了3个跨学科人工智能研究所（Instituts Interdisciplinaires d’Intelligence Artificielle，简称“3IA”）。在“跨学科”理念指导下，各研究所从不同角度开展研究，以培养和整合研究者、工程师、青年学生等科研力量。目前，“3IA”平台下的研究项目有：格勒诺布尔阿尔卑斯大学MIAI项目、尼斯大学蔚蓝海岸项目、巴黎大学Prairie项目、图卢兹大学Aniti项目[3]。3个研究所分别位于法国的北部、西南部、东南部，有利于分配和调动国家整体科研积极性。
第二，研发超级计算机。算法工具对人工智能研究至关重要，法国计划加快研发专门辅助人工智能研究的新型超级计算机，为学者科研和企业技术应用提供有力工具。这一超级计算机将配合欧洲的私人云端使用，其計算速度快、储存能力卓越，将更好地满足人工智能研究的需求。据法国高等教育、科研与创新部公布的“人工智能研究国家战略导向”所述[4]，至2022年，法国计划新投入1.7亿欧元用于AI算法工具研究，并预计于2019年落成欧洲最先进的超级计算机研究中心;在支持技术团队发展方面，政府将新增2500万欧元资金投入，促进AI算法数据共享，满足科研需求。
第三，提高科研工作吸引力。《AI造福人类》报告指出，与互联网巨头公司（谷歌、苹果、亚马逊等）相比，科研工作对应届生吸引力尚显不足，由此造成众多青年人才拒绝选择科研职业。对此，法国计划将科研工作起步工资翻倍，提升科研工作对法国本土及国外青年研究者（尤其是有经济负担的高学历移民）的吸引力。
（二）促进人工智能领域人才培养的相关举措
专业人才是科研的基本前提。为了更好地促进人工智能领域的科学研究，法国人工智能战略也明确提出了一些促进人工智能领域人才培养的相关举措。特别是作为《AI造福人类》战略的进一步推进，人才培养举措在2018年11月28日发布的“人工智能研究国家战略导向”[5]中体现得更为明显。主要包括以下几个方面。
第一，吸引人才赴法开展研究，新增硕博士学科点、扩招硕博士研究生、提高科研经费。目前，法国已有超过5000名人工智能研究人员，250多支科研队伍，35个人工智能硕士授予点。2019年，法国将新增40个开设人工智能专业的院校，双倍扩招人工智能专业博士研究生，人数从250名上升至500名。此外，自2018年初以来，法国已启动61个人工智能研究项目，累计投入资金2700万欧元。与此同时，至2022年，政府将再拨款1亿欧元支持国家科研署（Agence Nationale de la Recherche，ANR），用于对人工智能研究及应用的专项支持。
第二，吸引更多私立企业参与人工智能发展。法国鼓励大中型企业、小微企业、创业公司等开展工程师培训，聘用高端科技人才，采用最新科研成果，鼓励企业以丰富的形式参与和推动人工智能的相关研究，并从中获益。
第三，丰富和优化人工智能专业教育培训。例如，邀请国际知名专家及团队，提供实习、见习机会，组织创新竞赛，增加双学位授予数量，为相关专业硕博士研究生提供助学金等。
第四，协调管理，促进科学研究交流。在科研上，不断组织研讨会，共享研修信息，开展合作实习等。在管理上，政府将简化行政手续，为科研合作提供更便捷、更高效的服务。
此外，为了解决目前法国人工智能高等教育、科研及企业中男女比例严重失衡的问题，法国也采取了一系列举措。例如，法国提出在2020年前实现全国大学预备班（Classes préparatoires）、大学校（Grandes écoles）、公立大学（Universités）的信息技术类专业女性学生比例不低于40%;向世界其他国家学习经验，通过调研、分析在提高女性学生比例上成果显著的案例，如挪威科技大学、卡耐基·梅隆大学，为本国实践提供借鉴;使各类教育教学参与者树立正确意识，包括帮助学生树立对信息学科及个人能力的正确认识和理解，培训教师以发挥教师在教育中的引领作用，要求学校管理者实施推动信息教育公平的相关举措等。
三、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中
可能引发的变革及其政策举措
教育领域是《AI造福人类》战略关注的第一大焦点。报告中提到，进入人工智能时代，物联网使得人们时时刻刻都与网络联通;学校教育、技能培训、继续教育的界限逐渐模糊，终身学习已经成为必须。因此，教育领域必须开展更多的科学实验，加快探索人工智能服务教育与改革教育的广阔前景，使教育能够更好地适应人工智能时代。人工智能在教育领域中可能引发的改革包括更加关注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重视教育数据开发，变革教育关系等。为了促成这一改革，法国政府也将提供一些政策支持，如促进教育技术的发展，推动教育部门职能转变等。
（一）人工智能可能引发的教育变革
1.更加关注学生创新能力的培养
在人工智能时代，教育不仅需要为学生提供未来职业的基本知识和技术，还须教会学生应对时代变化、进行自我调整和提升。因此，教育教学应更加注重培养学生的创新能力、社交能力、应变能力。为此，法国将采取如下行动：第一，鼓励和推广旨在提升创新能力的教育试验，通过资金资助、资源共享、研讨交流等方式，使教师能够更好地唤起学生的创新意识、志愿精神、团队合作能力;第二，设置创新能力指数，评估学生创新能力，掌握发展动态，但不与成绩挂钩，避免学生压力过大或引发学生的自卑情绪;第三，评估教师培训平台，注重发展教师创新能力;第四，开发有利于培养学生创新能力的教学工具。
2.更加重视教育数据开发
人工智能对学习者的观察与记录为研究者提供了学生学习模式、学习过程等大量的数据信息。这些数据对学习者本身或教师团队调整学习策略和提高教学质量有重要意义。为进一步探索人工智能在教学中的作用，法国将为教育数据的采集提供便利，同时注重保障信息安全与合理使用。具体措施包括：其一，研究团队规划数据需求，在获得学习者及教师团队的允许后进行数据统计;其二，在尊重学习者的权利及意愿的前提下，将教育数据尽可能开放共享，如开发私人数据云端，保障学习者对其教育数据内容及使用的知情與监督;其三，持续记录学习者的学习过程并形成个人数字档案，方便教育信息的分享与再使用。
3.进一步推动教育关系变革
人工智能产品可以帮助教师完成重复性、低难度的工作任务，使教师可以将时间投入到更为重要和有意义的事情之中。例如，教师不仅可以通过人工智能提供的实时、个性化信息了解学生状态，调整教学方法，提高教学质量，而且可以与家长就学生及教学过程进行更准确、更高效、更有针对性的沟通。在这种情形下，传统的教师与学生，学校与家庭的关系，也将发生一系列的改变。教师与家长如何使用人工智能更好地促进学生的个性化学习，是当前需要研究的关键问题。
（二）促进教育改革的政策措施
为了推动以上教育变革，法国政府计划推出一系列支持举措，大力发展教育技术产业。举措包括鼓励教育领域人工智能科研实验，提高政府对教育技术领域的资金支持，打通新型教育产品进入教育市场的途径，加强与互联网教育巨头（如亚马逊Kindle电子书、谷歌学术、领英等）的沟通与协作等。同时，政府特别强调教育技术产业的发展要遵守法律法规及道德约束，使教育产业发展服务于本国国民教育。
此外，在人工智能产业发展的背景下，法国政府要求国家教育部及高等教育、科研与创新部也注重自身职能转变，为各类创新项目落实提供便利，推动教育信息化发展，激发公民对人工智能的热情及反思，畅通教师、教育部门人员、企业家、社会组织间的沟通交流。
四、结论与思考
为了将法国建设成世界人工智能强国，法国推出众多举措，如建立研究中心、储备与吸引人才、增加经费支持、加强教育培训等。在教育教学上，法国提出，教育要适应人工智能时代要求，进行相应的变革，并探索人工智能对教育的推动作用。与法国相似，中国同样将发展人工智能提升到国家战略高度，并先后出台了一系列人工智能相关政策举措，如2017年国务院发布的《新一代人工智能发展规划》[6]，2018年教育部发布的《高等学校人工智能创新行动计划》[7]等。中国的人工智能战略愿景是到2030年中国的人工智能理论、技术、应用总体达到世界领先水平，成为世界主要人工智能创新中心。为了这一目标的实现，参考法国国家层面的人工智能战略报告中教育相关举措，结合当前中国现状，本文提出以下建议。
在科研上，针对我国缺少重大原创成果，科研机构和企业尚未形成具有国际影响力的生态圈和产业链等问题[8]，建议：第一，鼓励跨学科跨领域的合作，凝聚成多个人工智能创新集群，以产生更多创新性成果;第二，为科研工作者“松绑”，适当延长科研考核周期，减少急功近利的学术发表，给学术研究人员更多自由时间从事基础研究;第三，适当提升科研工作人员的薪酬待遇，增加科研工作的吸引力。
在人才培养上，国家已经提出要加大人工智能领域人才培养，特别是从中小学开始加大人工智能相关课程的比重。然而当前的一些教师缺乏人工智能领域的相关知识，师资短缺问题严峻。在2019年举行的第十三届全国人民代表大会上，李克强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智能+”，加强“人工智能+教师培训”的相关工作的推进，一方面要为专业教师提供教师专业技能培训与指导，另一方面要为一些非专业的教师进行普及化培训，帮助其了解人工智能发展现状，更好地进行人才培养。
在教育变革上，如何利用人工智能提升教育教学效果是亟待解决的问题。一方面，可以将人工智能技术引入教育教学，提高教育的有效性。例如，人工智能增强型学校、人工智能助教等，通过自适应系统衡量学生发展水平，提供相应的辅导。又如，鼓励人工智能与在线教育结合，提升在线教育质量。人工智能可以依据大数据技术更好地进行在线学习评估，支持个性化学习，并为不同层次和不同需求的学习者提供相应的支持。另一方面，对于一些人工智能可能造成重大影响的学科与专业，要进行系统调整与规划，如英语等语言类专业，人工智能的翻译和语音识别服务已经在市场上有许多应用，需要适应当前的技术发展现状调整学科教学内容与人才培养战略。
参考文献：
[1]AI for Humanity[EB/OL]. https：///zhengce/content/2017-07/20/content_5211996.htm，2019-03-16.
[7]中华人民共和国教育部.高等学校人工智能创新行动计划[EB/OL]. http：///srcsite/A16/s7062/201804/t20180410_332722.html，2019-03-19.
编辑 吕伊雯 校对 徐玲玲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