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 总结全国名老中医熊墨年教授临床诊治经验及中医药治疗肿瘤特色，通过临床观察、理论探讨，总结熊墨年教授从脾论治肺癌的临床经验及分析。根据临床疗效，熊墨年教授从脾论治肺癌可以改善临床症状，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具有较好的临床疗效。
【关键词】 熊墨年； 名老中医； 从脾论治； 肺癌； 经验
肺癌是临床常见的肿瘤疾病之一。西医治疗肿瘤其目标主要是以癌灶缩小甚至消失作为疗效评判标准，所采用的手术、化疗、放疗等手段，无一不是把“无瘤生存”当作疗效的终极目标，对患者机体免疫系统有明显抑制作用[1-2]。而中医药治疗肿瘤，既可以抑癌、杀癌和诱导肿瘤细胞凋亡，更为独特的是可以改善机体功能状态，提高免疫功能，调整机体正常反应性，创造一个不利于癌细胞生长的内环境，从而控制肿瘤细胞的生长和癌灶的发展，延长生存期，提高生活质量，达到“带瘤生存”或“控瘤生存”的目的[3]。中医药治疗肿瘤具有其一定的优势。笔者自2012年师从全国名老中医熊墨年教授学习肿瘤临床诊疗，颇有收益。熊墨年教授是国家中医药管理局第四批、第五批全国中医药专家继承工作指导教授，全国中医药传承博士后导师，从事肿瘤临床及科研工作三十余年，治疗肺癌方法独特，临床善从脾论治，多以益气健脾扶正、抗癌清毒祛邪为主要治法，临床效果较好。现就熊墨年教授从脾论治肺癌的临床经验作一初步探讨。
1 从脾论治理论依据
1.1 肺脾皆主气化，同司升降 中医藏象学说认为肺居上焦，主宣发肃降，通调水道，为阳中之少阴。脾居中焦，为气血之源，主升清降浊，将水谷精微从中焦上输于肺，主运化水湿，为阴中之至阴。肺与脾一升一降协同完成水谷精微的运化。正如《素问·经脉别论篇》：“饮入于胃，游溢精气，上输于脾。脾气散精，上归于肺，通调入道，下输膀胱。水精四布，五经并行，合于四时五脏阴阳，揆度以为常也。”准确的说明了肺与脾同主气化的密切生理关系。因此，一旦肺脏发生肿瘤疾病，则脾肺升降枢纽不利，吸纳水谷精微的能力降低，抗病力进一步下降，痰湿邪毒壅滞不散，疾病就很难痊愈。
1.2 肺脾经脉同源中焦，虚实相应 肺之经气源于脾，手太阴肺经属肺，经脉起于中焦，下络大肠，还循胃口，上膈属肺系；足太阴脾经属脾络胃，经脉循行从足入胸腹，上膈，过咽，止于舌下。两经皆汇聚于中焦，经气相通，气血相贯，同属太阴，主行人身胸腹，有“同气相求，同声相应”之意。
1.3 肺脾相生相克，相互影响 依据中医五行原理，肺为金，脾为土，土能生金，也能子盗母气。在“虚则补其母”的原则指导下，通过健运脾土可以补益肺金，此即为培土生金法。肺病日久，也可导致脾气虚弱，此为“子盗母气”，两者互为影响。肺脾发病，常与痰湿有关，以致痰湿壅塞，经脉不利，导致气失宣化、肃降失司，肺脾或一脏，或两脏同病。李东垣说“脾胃一虚，肺气先绝”；清·李用粹《证治汇补·痰证》谓“肺为贮痰之器，脾为生痰之源。”都高度概括了肺与脾在病理方面的密切关系。尤其对肺癌患者，很易发生“子盗母气”，通过“培土生金”往往可以起到强肺气、化痰湿、祛邪毒的效果。
1.4 相关病理基础 现代实验研究表明，慢性支气管哮喘患者有较高的食管形态学病变的检出率（63.6%）和食管返流率（65.6%），同时伴有食管括约肌静止压降低的倾向[3-5]；慢性阻塞性肺病患者有明显的胃肠道功能异常；另手足太阴肺脾同气研究亦认为：手太阴肺和足太阴脾在气血阴阳的盛衰消长变化过程中，具有同步变动趋势，其气血阴阳通过经脉的气血流注与联络，肺脾间气血的化生与输布，在生理功能和病理变化中，能相互协调、感应和影响[6]。由此可见，肺病与胃肠消化系统关系密切。应用健脾益气法治疗肺癌，可以通过肺脾胃肠轴的调节作用，起到治疗肺肿瘤的效果。
2 熊墨年教授从脾论治肺癌的临床经验
熊墨年教授治疗肿瘤经验丰富，治瘤而不拘泥于瘤，提倡“带瘤生存”，不单纯强调消瘤，而是把改善临床症状、提高生存质量作为主要目标。教授治疗肺癌多从脾论治，以“益气清毒，抗癌驱邪”为基本法则，其主要特点如下。
2.1 健脾首重益气 熊墨年教授认为，正气亏虚是肿瘤发病的病理基础。在肿瘤的整个发病过程中始终存在着“邪之所凑，其气必虚”；且由于肿瘤是一种消耗性疾病，肿瘤在其形成和发展过程中必然要汲取机体气血以自养，导致正气亏虚。况且西医对肿瘤的手术及放、化疗治疗也必然损伤人体正气。故肿瘤患者正气必虚，虽然有的虚象不太明显，但是内虚早已形成。尤其是肺癌患者，由于肺气耗伤，往往累及脾胃，故而从脾论治肺癌，也是治疗肺癌之根本。故教授以健脾益气之四君子汤加黄芪为基础治疗，达到“扶正固本”之功。四君子汤方出自《太平惠民和剂局方》，原方为治疗脾胃气虚证的基础方，后世众多补脾益气方剂多从此方衍化而来。看似简单的方，熊墨年教授却用得出神入化，灵活多变。就方中人参而言，若肺气虚甚则多选太子参，偏气阴的则用西洋参，偏气阳虚的用党参。至于白术等其他几味药应用亦很灵活，如便秘、排便无力用生白术健脾，润肠通便；纳差用炒白术健脾益气，纳呆腹胀用焦白术健脾消食；茯苓健脾化湿，如湿重则猪苓、茯苓并用。现代实验研究证明：四君子汤不仅具有调节胃肠运动，增强机体免疫机能，促进代谢，改善微循环，护肝等作用[7]；还具有抗肿瘤作用，具体体现在诱导肿瘤细胞凋亡、抑制肿瘤细胞生长、增效减毒、延长荷瘤机体生存期等[8]。黄芪性甘、微温，归肺脾经，为补中益气要药，具有益气固表、排脓托毒、利尿消肿、敛疮生肌等功效，另据药理研究证实，黄芪还具有抑制肿瘤生长增殖、抑制肿瘤组织血管生成、促进肿瘤细胞凋亡、影响肿瘤组织代谢、调节机体免疫等作用[9-11]。由于脾胃为后天之本，气血化生之源。健脾益气不仅可以培补后天之本，使机体获取生长之能量，并补充抗邪之损耗，还可改善机体功能状态，提高免疫功能，调整机体正常反应性，增强抗癌能力；还能减轻放、化疗的毒副反应，增强放、化疗的效果，具有广泛的生物调节效应，从而达到“正气内存，邪不可干”的作用。
2.2 健脾不忘护胃 熊墨年教授认为脾胃互为表里，脾强胃弱气血仍然无从化生。因此，教授在健脾的同时非常重视健胃，常在四君子汤的基础上常加入陈皮、炒山楂、砂仁或炒谷麦芽之类健胃之品，使补气之药不滞，腹胀纳呆得解，脾之运化得助，中焦枢纽得转。在具体使用上痰湿重者多使用陈皮；厌油腻者多使用炒山楂；胃口不开着多使用砂仁；脾气不升者多使用炒谷麦芽。由于这些药多偏燥香，如肺胃阴虚者，教授喜加百合或石斛，以养肺胃之阴；如肺胃热重则多使用神曲、绿萼梅，并酌加黄芩、山栀子、淡竹叶等。
2.3 抗癌而不伤正 肺癌是由于正气内虚，邪毒外侵，痰浊内聚，气滞血瘀，阻结于肺，肺失肃降所致。因此，抗癌祛邪也是其主要治法之一。由于大多肺癌患者经过手术或化疗、放疗，正气已虚，加之癌毒性极易走窜扩散。若再猛攻，正气更虚，邪毒流溢。故熊墨年教授一般不轻易采用蜈蚣、蜂房、斑蝥、雷公藤等以毒攻毒之品。而是善用药性平和之清热解毒草药，使之祛邪而不伤正，常用的草药有半枝莲、白花蛇舌草、藤梨根、肿节风、金荞麦等等，教授认为这些药疗效确切、药性平和。且据现代药理研究证实：白花蛇舌草体外能有效抑杀肿瘤细胞，体内使肿瘤细胞的核分裂明显受抑并变性坏死[12-13]；半枝莲有抗肿瘤、抗氧化、抑菌、增强免疫、调节内分泌等作用，两药合用具有良好的抗癌效果[14-15]。
3 病案举例
3.1 病例1 余xx，男，69岁，江西南昌人。2011年5月13日初诊。患者于2011年3月31日因肺癌在南昌大学某医院（住院号：D0392741）行“胸腔镜辅助左上肺叶切除术”，术后病理（病理号：435365）示：左肺鳞状细胞癌，支气管残端及另送支气管残端均未见癌累及，无淋巴结转移。术后因体虚未行特殊抗肿瘤治疗。就诊时胸闷气逼，呼吸不畅，头晕，头重脚轻，全身无力，口唇干燥，需经常沾湿嘴唇方可缓解，口渴，纳食无味，小便可，大便量少，每日1次，不干结，消瘦，体重近期明显下降10 kg，睡眠差，久久难以入睡，舌暗红，舌体偏小，苔黄腻，脉细缓，左脉滑。处方：太子参30 g、白术12 g、茯苓15 g、甘草6 g、法半夏10 g、陈皮10 g、砂仁12 g、神曲30 g、薏苡仁20 g、佩兰12 g、石菖蒲10 g、厚朴10 g、麦冬20 g、杏仁12 g、远志12 g、夜交藤
30 g、黄连6 g×11剂。上方以四君子汤加半夏、陈皮以益气健脾，理气化痰；加砂仁、神曲醒脾健胃；黄连、薏苡仁、佩兰、石菖蒲、厚朴清热化湿；麦冬润肺化燥；杏仁宣降肺气；夜交藤、远志养血安神。患者服上方后感觉诸症均有改善。继续以四君子汤加半枝莲30 g、白花蛇舌草30 g、金荞麦30 g为基础加减治疗共服600余剂，患者各项症状消失，精神体力恢复正常，现各项肿瘤指标基本正常。
3.2 病例2 胡xx，男，62岁，2013年5月7日就诊。患者2012年8月经南昌大学某附属医院确诊为左肺小细胞癌，未行手术治疗，行化疗6次，放疗1次。近1个月来咳嗽咽痒、咯少量白黏痰，胸闷不适，纳呆腹胀，神疲乏力，有时口干，二便尚可，舌体胖大，舌红苔白腻，中有裂纹，脉细数。证属脾肺气虚、健运失司、瘤邪壅阻、肺失宣肃。治宜益气健脾、清毒宣肺。处方：太子参15 g、炒白术12 g、茯苓12 g、炙甘草10 g、藿香10 g、砂仁10 g、鸡内金15 g、莪术12 g、半枝莲30 g、白花蛇舌草30 g、金荞麦30 g、射干6 g、金银花15 g、厚朴12 g、冬桑叶15 g、杏仁10 g。服药10剂后咳嗽大减，胃纳得开，精神好转。仍以四君子汤加莪术、半枝莲、白花蛇舌草、金荞麦为基础，随症加减，服药300余剂，诸症悉退，食纳精神如常，恢复正常生活。本方以四君子汤益气健脾，培土生金；以藿香、砂仁、鸡内金健脾消食和胃；冬桑叶、杏仁宣肺止咳化痰；射干利咽祛痰；厚朴燥湿化痰、下气除满；半枝莲、白花蛇舌草、金荞麦、金银花、莪术清热解毒抗癌。扶正祛邪、攻补兼施、健脾和胃，所以取得了满意的疗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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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收稿日期：2014-06-23） （本文编辑：蔡元元）
